第68章晋江文学城(第3页)
“杀了六个人,却不暴露目的,搞不好,还会陆续闹出人命。”宣蓝拧眉低语:“你们说,这司法府衙人心惶惶,何人得利?”
室内静默良久。
黎舒平道:“削弱中央权威,地方势力恐会趁乱膨胀。”
邹恒面壁道:“或,百姓不安,京城秩序动荡。”
良久,宣蓝缓缓补充道:“亦或,心怀不轨的官员、权贵作乱谋权。”
她将茶杯置于桌案,淡淡道:“看哪方先乱吧。”
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封荐书递给黎舒平,神色黯然:“这是国子学的引荐书,替我转交给纪笑的夫郎。”
国子学为官学,主要招收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,且要通过考试方能入学,而持荐书者,则可直接入学。黎舒平深知此书来之不易,急忙恭敬接在手里:“是。”
宣蓝又道:“勿忘叮嘱他,日后若遇困难,随时入大理寺寻我。”
黎舒平点头:“大人放心。”
离开寺卿室,邹恒终于伸手揉了揉脑袋,黎舒平尚来不及取笑,打远就瞧见司清岳提着食盒一路小跑过来:“再不出来就凉了。”
邹恒饥肠辘辘,急忙接在手里:“买的什么。”
司清岳眼眸瞪的滚圆:“驴肉火烧啊,你不是嚷了一早上了。”
刚掀开的食盒顿在半空,黎舒平忍不住噗笑出声。
邹恒嘴角微抽:“你骂人还挺……香的。”
司清岳一脸茫然:“啊?”
火烧酥脆,驴肉肉质鲜嫩,夹杂了微微的咸香和一点胡椒的辛辣,一口下去,肉香与麦香在口中先后绽放,唇齿留香。
邹恒化悲愤为食欲,顷刻间,三个火烧下腹,终是熨帖了饥肠辘辘的肠胃。
司清岳擡手拂去了她嘴角的饼渣:“他说的许是‘吕’,而非‘驴’。”
邹恒饮下一大口凉茶:“谁知道呢~”她伸头见室外无人,才一脸委屈的趴到了司清岳的腿上:“为妻是个无用之人,破不了案,不能让老纪明目,还惨遭上峰一顿责打。”
她看似轻松,实则仍在伤怀纪笑遇害一事,司清岳眸色微暗,只能轻抚她的头安抚道: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,多想点开心的,不管怎么说,至少这……”司清岳四下瞧了瞧,看见了桌案上的残渣:“驴肉火烧还是颇合你心意的,是不是。”
邹恒瞥着嘴,似更加委屈:“那也抚平不了我内心的创伤。你都没瞧见,宣大人她打我的头,还踹我的屁股,甚至要给我发配回架阁库,做一辈子录事。”
司清岳不禁失笑,想了想道:“早起虞郎君递了帖子,明日虞府办赏花宴,恰逢初八你休沐,一起去散散心?”
邹恒:“哪个虞郎君?”
司清岳:“中书令虞大人的孙子,去年我在虞府落水,便是参加他举办的诗会,还是你将我救上岸的,可想起来了?”
邹恒一下子有了记忆:“虞舒。”她想了想:“桂花应该开了,你带上章彪,我叫上黎舒平,咱们四人结伴。”
司清岳‘嗯’了声:“都依你。”
邹恒极少参加宴会,郎君请帖更是收都没收到过,比之邹恒,黎舒平与司清岳显然是宴会常客。
毕竟一个是家世显赫的新贵;一个是大将军爱子,邹恒只需做好两人跟班便可。
九月菊花开的正好,桂花亦清甘惹人驻足,太阳照耀万物,驱走晨时凉意,虞府下人从花房纷纷搬出其他花卉填满花园,一时百花争艳,就连邹恒这个对花无感的,都忍不住多看两眼。
凤国在男女聚会上不大设防,只会在席间区分男女,故而偌大的花园里郎君娘子交汇,不乏有些文人雅客作上几句诗词,引人拍手叫好;亦有郎君提笔作画,描绘今日百花绽放盛景,引人称赞。
“嚯~”湛丽文突然冲了出来,如看到奇花异草般打量邹恒: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你竟也会参加这种宴会?”
邹恒将虞府给的花鬓入发间,亦将湛丽文从上打量到下:“穿的可真花俏,你来相亲啊?”
湛丽文今日着红裙、戴红花,眉眼都描绘着淡淡的红,打远一看,比这院子里百花都惹眼。
闻言,湛丽文有些傲娇:“瞧瞧嘛~万一遇到合心意的,岂不美哉。”
邹恒依旧穿着素朴,只是布料比之前上乘,衣服熨帖工整,颇显稳重:“瞧你这招蜂引蝶的样儿,怕也难遇良人。”
湛丽文呵呵一笑:“你真无趣!”
说罢,在邹恒面前转了一圈后,昂首挺胸,阔步走了。
邹恒目送远去,无奈摇头,一个转身,瞧见司清岳气鼓鼓的,不免追问:“谁又惹我家大少爷了?”
司清岳就手薅了几朵花扔在脚下一顿践踏:“还不是那群长舌夫。背地里讥讽我整日混在女人堆里不知检点,我呸,老子愿意,关他们屁事!”
邹恒微微蹙眉,觉得这群郎君说话实在难听,于是拉着司清岳道:“拿花出什么气?走,为妻带你大杀四方!”
“啊?”
司清岳还未反应过来,竟见邹恒真的拉着他寻到了那群郎君。
彼时,郎君们正说的热闹。
“……他自幼便跟着司将军出入军营,打小就在女人堆里玩儿,如今成了婚耐不住寂寞,自要想尽办法再往女人堆里凑了。”
几个郎君闻言噗嗤一笑,另一绿衫郎君附和:“也不知他那妻主怎么想?听闻只是个九品小官,料想也不敢拿司清岳怎么样。搞不好,每日散值后,还要服侍司清岳沐浴更衣,洗脚穿鞋。”
蓝衫男子道:“就司清岳那五大三粗的样子,一个妻主哪能照应的了?搞不好啊,他那妻主偷偷招了几个姐妹一同伺候他呢。毕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。”
青衫男子笑道:“我猜他那妻主一定属王八的,绿毛神龟。”
周遭登时哄笑成一片。
司清岳愤怒已攀至顶峰,紧握成拳,就要上前与众人厮打一处,却被邹恒一把拉住:“莫气。”邹恒安抚他道:“同我说说,那几个郎君都是谁家的?”
司清岳愤愤指向几人:“那个是礼部侍郎家的廖安平;兵部郎中家的郁珲;太史局司辰家的柯文山;”他最后指向青衫男子:“太仆寺卿家的叫贡成。”
“贡成?贡玉兰之子?”邹恒莞尔一笑,轻拍着司清岳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,自己则缓步上前,步入众郎君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