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1. 坦白系统(第3页)
时书直起身,看到门口一袭朴拙的文人装束,谢无炽靠在门,眉眼隐绰,和韩田道士说话:“东平岭西线那片草原,是宙池王的土地?"
韩田道:"是,那片草地最肥,许多牛羊在那边吃草,长得最壮。"
谢无炽靠着门,眼下夜色:“你夜里带些人马,伪装成乌善王的骑兵,过去放把火。”两人又说了些什么,片刻后,“嘎吱”一声,人踏着楼梯离去了。
时书猛地跳下床:“你回来了?”
谢无炽走近,脱去一身衣裳:“今天的事情忙完了,你呢,辛滨说,你下午去市集上逛了。”时书:“我逛逛,很正常吧——什么时候轮到我出面?”
谢无炽:“等宙池王答应归附,就轮到你出面了。”
时书:“原来如此,你现在帮的是元观的忙,往来奔走?”
“当然,让事情更稳妥。”
时书从上午,至今才和他独处,不知道说什么好,掏出糕点:“我买的,给你尝尝。”
谢无炽问:“回去吗?“
时书一顿:“什么?”
“回院子里去,也许换个称呼更好,我们暂时的家。”谢无炽说。时书怔了一秒,随后一骨碌爬起身:“走,糟糠之屋不能抛弃。”
时书拎着一兜子吃食,和买的几块宝石,和谢无炽往山里回去。很奇怪的一种体验。时书脚踩石板,此时城中十分热闹,神诞之故,四处挂满彩色绸带。时书走在这座城中,脑海里
回想谢无炽和韩田的对话,挑拨离间,四处在城中散播消息,眼前这座城池,暂时沐浴在节日和败后的情绪中,百姓根本察觉不到其中的暗流涌动。
而谢无炽,再次挑动着时局。
时书似乎看到神台下的花团锦簇,烟雾缭绕之中,众人皆在赏玩珍贵植物,宙池王缓缓引导众人,而谢无炽伪装成随行清客,三言两语,便以利益诱之,将人心的指针从一头拨到另一头。
如水的夜,时书和谢无炽一路回院子里,听到潺潺的溪流声。
走过一片竹林,不远处,有人庆祝神诞,正在院子里放烟花。
“彭彭彭”!几簇,飞到蓝色的天顶,五颜六色,映亮脸庞。
时书和谢无炽站在竹林之中,月光清寂。
时书买的吃食,是神诞节专属的糕点,据说要用当地特产的树叶剁碎,掺杂叶汁煮成,有种淡淡的腥味,但能驱除蚊虫。
时书和谢无炽看了烟花,转过身:“谢无炽。”
“怎么?”
时书问:“你真名叫谢寻。”
谢无炽:“当时没告诉你,不过,我对这个名字本就缺乏认可。”
时书: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一两步之外,谢无炽站在竹林中,漆黑的眼睛像石头,一瞬不转地看他。“我之前说过,想告诉你一个秘密,现在想来,还是尽快告诉你的好。”
时书只觉得说每一句话,后背都发凉,小腿也发软:“你应该不知道,我在离开你的那段时间,觉醒了系统。之前不是一直很奇怪吗?为什么这么多现代人穿越。有你,有我,有子涵……还有其他穿越者。"
谢无炽看他,他刚在神诞寺内伪装过,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,眼下一派澹然清净:“哦,还真有系统。"
时书:“有,条件是,杀一个穿越者。”
谢无炽:“你杀过其他穿越者了?”
“我在和杜子涵游历全国时,偶然间遇到一个现代人,被老虎伤了,让我给他喂药,但喂的是砒霜。"
谢无炽目视着时书:“你看起来很紧张。”
时书:“是,因为系统上说了回到现代的方法。”谢无炽应了一声,护卫跟在不远处,都没有近前。谢无炽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,他走回来,牵时书的手:“回家,跟我有关吗?”
时书点了点头,还想说话。
谢无炽正在看不远处的烟花,瞳孔中倒映着灯光:“神诞十日的热闹,不亚于韶兴的红线节,我们本来可以在夜里到市场上逛逛。据说有鬼市,也有灯市,还有小吃街,贩卖牛羊,请神求神游神的街道,很热闹,和那时在醪水河旁,坐船喝酒不相上下。"
时书不解,没明白谢无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。
谢无炽道:“放河灯的时候,你许了愿望,只想回家。我也帮你许了同样的愿望,希望你能回家。当时觉得,你完全是个小孩子。"
时书褐色眸子看他,轻轻呼吸着。
谢无炽:“说吧,条件是什么。我还以为你回来之后故意找我,和我上床,抚摸我,没想明白就同意和我在一起,是为了让我尽量考虑你的感受,用更温和的方式达成称帝的最终目的。原来,你是想回家。"
谢无炽尾音不重。
时书喉头打结,话似乎说不出口。
谢无炽:“怎么了?难道当上皇帝才能回家?所以,你想依靠我走上那个地位?”时书声音被卡住,有点哑。谢无炽好聪明,也许不需要自己提醒,他就能猜到那个条件。但这个条件,时书想亲口告诉他,流着冷汗道:“….…是当上皇帝,再把其他穿越者都杀了。”他说完。
竹林里一片安静,偶有滴水的声音。时书心跳得很快,喉咙有窒息感。
谢无炽听清楚了,一个字一个字重复:“当上皇帝,再把其他穿越者都杀了,也包括我。”
时书听着,心如刀割:“我….….”
谢无炽似轻呼吸了一下,转过身,踩着石板,在月光下往前走。
月光照着他的背影,衣衫近于海青色,像第一次在周家庄见面后,谢无炽在山野之中,缓缓独行。但此时的背影,却多了几分急促。
时书跌跌撞撞地跟着他:“谢无炽……”
“我…….”
最好的朋友,从来到这个世界,最好的爱人。
然后,时书刚伸出手,手腕忽然被扼住,谢无炽说:“我在想,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。”时书后背猛地麻了一下,知道谢无炽会生气,但迄今为止,他没见过谢无炽真正对他发脾气。“我对你好,”谢无炽说,“所以在你眼里,只有榨干一切,然后去死的价值。”
时书停在原地,脑子里仿佛炸了一下,被雷电所击一样。
时书的脖颈被握住,很重的力道,很重,谢无炽指心茧虐着白净皮肉。
“这些和他们,对我有什么不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