桥下蓝花 作品

第280章史书是这么记载的(第3页)

 “如今没有谁能站在他的身边。”

 “但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和站队无关的。”

 正是这三句话,让裴今歌最终做出北上的决定。

 她不知道那个决定是对是错,但她确定那是自己想做的事情,为此可以付出许多。

 一念及此,她忽然觉得此次沧州,或许还能与老朋友再见上一面。

 ……

 ……

 人世间没有无所不知的存在。

 所谓天算,若非天道亲临人间,终究只是虚言。

 无论境界再高,高如道主抑或白皇帝,都不可能真正算尽所有。

 纵使天命垂钓也不过是用无数个微小的因去推动,不断减少可能存在和出现的意外,让最终酿出来的那个果的滋味符合自己的心意。

 顾濯如今的境界与前世相差不可以道里计,更不可能做到算尽二字。

 假如白皇帝已在暗中以天命垂钓布局,为他设下这场盛宴,那此刻的他毫无疑问已然陷入身不由己的下风中。

 然而他依旧继续着自己的道路,平静到仿佛一无所知,又像是随时都能重回当年旧境,用最为直接的手段碾碎前方的一切敌人。

 这种强大的自信,以及不可磨灭的战绩,让巡天司根本不敢放松对他的追踪。

 不同的是,司主没有再让人去到顾濯的身前,令鲜血四溅。

 双方都清楚知道对方的存在,维持着默不作声的平静,静待那场盛宴开始。

 故而这也让顾濯时隔多日后再得宁静。

 山风虽冷,山涧已凝,山林多为积雪覆盖,但这依旧是他近些天过得最温暖的时间。

 哪怕他目见冰面下的游鱼,想要熬煮鱼汤却囿于无锅且无调料而无奈放弃;又见霜打后的山间野菜看起来格外可口,但终不能如野人般生啃再放弃;再见常住山中的老猎人听从敌人的建议尝试向他下毒,被他一剑杀之,唯有食朝露饮晨风饱腹……这等等闲杂烦心琐碎事后,顾濯依旧认为这是难得的愉快生活。

 沧州与他越来越近,而这是他离开济泺后的第九天。

 太阳,月亮,与繁星共万物,从未停歇过与顾濯的交流。

 无数消息与情报,落入他的识海当中,成为他推演计算接下来这一战的基础,与胜算。

 这依然称不上是天算,但已不见得逊色于天命垂钓。

 黄昏时刻,顾濯穿过雪林,行至悬崖上。

 在暮火的掩映下,远方那座城池仿佛正在燃烧,倒映着天光的琉璃瓦好似大海的鳞片,正熠熠生辉。

 那就是沧州。

 城中炊烟依旧,行人如织未断,不曾因为那场即将到来的盛宴而有半点衰竭。

 就像人们从来都是在大厦崩塌后才知道大厦已经崩塌。

 晚风凛冽,吹得顾濯的衣袂猎猎作响。

 数十里外是司主。

 这些天里,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顾濯的身上。

 从某种角度来看,两人从未真正分离,始终在一起。

 在一起,需要的不仅是勇气,更是精力。

 宁静与愉快的时光,未能让顾濯真正休息完全,状态依旧是糟糕。

 司主对此很满意,哪怕他同样为此付出了不少精神。

 相隔数十里,两人对视。

 顾濯静默无言。

 司主微笑。

 顾濯没有还以笑容,平静地收回目光,下山。

 下山的方式十分简单,与余笙如出一辙。

 往崖边走去,在晚风中纵身跃去。

 无论是绝壁上的奇松,还是突兀而出的怪石,都无法阻止他的下落。

 只是片刻,一片湖水出现在顾濯的眼前。

 他的身体变得极轻,像是失去所有的重量,脚尖于湖面轻轻一点,带起圈圈波澜,身影旋即远去。

 司主的视线依循着顾濯而行,目睹他在暮色下直抵沧州。

 ……

 ……

 第九天,道主孤身入沧州。

 这位绝代强者于无数目光中登上城中最高楼,与落日齐肩。

 其时,满城死寂。

 然后,人们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。

 ——听说你们要来杀我?

 根据后世史书的记载,道主在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。